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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共享社区”这个话题。昨天晚上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和我聊起他们小区在加装电梯。他那里是一个老小区,因为房子结构的问题,加装电梯要在楼顶上多加一层。前一套方案楼里的大多数人本来已经同意了,征求意见时大家一致通过。但是一说到要加一层,大家就开始反对。一楼的觉得又添了一些麻烦,还有可能影响房子的结构,楼上也觉得上面又加了一层电费是不是也会增加等等。对于社区的一些公共事物,现在大家都是非常关注的。以前大家不关心的事情,到今天大家都去关心,因为社区的公共意识已经开始形成,我们朝共享社区这条路又走近了一步。

加装电梯这件事,其实它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即这个改装方案到底是外来方案,还是内生共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是外来方案,那可能不是我们居民选择的,大家可能会质疑。若方案是一个公司提出的,比如物业公司、居委会或政府提出的,大家就会质疑这里是不是有利益。而如果这个方案是一个内生共识,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内生共识使我想起了共生社区,共生社区可谓是我们社区建设的一个最高理想。这在世界上已经有了很多实践,我们关注社区建设的人,甚至称它为乌托邦社区。这样的社区在世界的范围内越来越多,有的叫共生社区,有的叫理想社区,有的叫合作社区,有的叫联合住房社区,有的叫另类社区。新西兰有一个“河畔社区”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河畔社区成立于1941年,它是新西兰共生社区之中成立最早的一个,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合作式生活方式的一个典范。成立之初,这里的成员都是持有和平主义理念的虔诚基督徒。他们聚集在一起,既是为了维护共同的信仰,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实践向世人证明采取一种合作式的、可持续的方式生活完全可行,并且这种生活方式也是美好的。实际上,社区里面的居民并不多,大约只有100人生活在这里,包括24名社区成员和19名儿童,还有一些访客、志愿者和短期租客。到今天这里的成员已经不再局限于共同的宗教信仰者,但是凝聚他们的这种信念却一直保持了下来。用这个社区创始人的话来说,他们都相信:“如果有一群人可以集中各自的资源,相互合作,简单地生活,他们便可以创造出一种资源和收入盈余来用于让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在这个社区里,成员都有各自独立的住房,但是厨房、洗衣房都是公用的。社区里面也有一个活动中心,除了用来做社区的议事,平时也是社区成员休息、娱乐和社交的公共空间。社区最早的土地来自于创始人的个人捐赠,后来又陆续收购了周边的一些地方,才形成了今天208英亩这样的规模。社区饲养奶牛,也种植有机的蔬菜水果,这些构成了社区的主要收入来源。另外,社区还有咖啡馆和商店以及供短期访客住宿的客房,这也提供了一定的收入。

    社区的法律实体就是一个“河畔社区慈善信托”,在社区内是没有私人财产的,一切土地和资产都归属信托。社区的收入也全部进入到信托,社区成员按家庭的规模每周领取津贴,社区的收入盈余用于新西兰的教育和扶困等公益事业。代表社区成员管理信托的是社区理事会,理事会成员来自于社区,由全体大会选举产生,但是他们不是社区的“领导”。事实上,社区根本没有一个享有绝对权力和权威的领导人。社区成员每周都会在社区中心召开一次全体大会,平等地讨论社区公共事务,任何决议在生效前都必须获得全体成员的一致同意。

    河畔社区的这些实践都非常具有代表性,它反映出了此类社区一些鲜明的共同特征。这些社区一般是共享产权,采用信托基金的方式管理社区财产。成员基于共同的理念聚集在一起,他们有严格的加入标准和流程,并按照民主平等的方式进行社区治理,成员之间采取相互合作共享的生活方式。在这样的社区里,成员可以享受到比一般社区里更加丰富的人际交往和更强的情感纽带。以上这个案例引自Aha社会创新学院的创始人顾远,这是他在新加坡考察之后整理出来的案例。

    我们可能会认为,像共生社区这样的事情它大多只是一个理想,真正落到实处是非常难的。我们还在问这样一个问题,这样的社区它可能是不是只适合于外国,而在国内它不可能有发展的基础。我认为,随着互联网的发展,随着我们国家对共享经济、共享社会的重视,再加上90后、00后个人意识的不断发展,这样的共享社区的概念会为越来越多人接受,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比如,我和同学们一起聊天,我们会想大家以后可不可以一起去养老。我们可以选择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一起在那里做一个养老机构,因为我们都是同学,大家有共同的理念,更容易形成共识。如果这样一个社区都是由我们同学一起做,那么在这样的基础上,共同的价值观、彼此间的信任也是非常容易形成的,所以在我们之间共享很多东西也变得非常有可能。

由这个例子再引申出去,如果我们有很多共点,比如大家都学过社会工作,大家都热爱宠物,大家都喜欢户外运动,一旦国家的土地政策发生一些改变,比如像农村宅基地流转的试点已经做起来了,我相信不用太长时间就会有这样的共享社区的实践形成。我在网上也看到过这样的例子,有几家家庭对现在的教育不满意,所以他们要形成一个家庭、学校联盟,大家住在一起并加入这样一个社区,然后大家会共享一些资源,包括资金、物资、学习资源等等。这是一个父母深度参与的教育模式,可能要把家长的资源都深度地挖掘出来。

现在像这样的例子非常多,有的房地产企业也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很有可能在一两年之内就会有企业去做这样的探索。前几年的个人集资建房运动,是由一个深圳人发起的,因为当时没有法律规定,所以后来被叫停了。现在这个事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在今天如果有一个企业先知先觉来做这件事,把拿到的一块100亩土地中的20亩用来自己开发,其余80亩招募社会合伙人,大家一起参与开发的细节,而后一起经历开发的整个过程。在开发的过程中,大家肯定会相互磨合,会形成很多的共识。在这样的过程中,房地产的建设从一个企业行为变成了一种社区行为,它已经奠定了社区建设的基础。我相信,这样的项目肯定会取得成功,这种成功也在推动社区房子的建设从企业行为变成一个社会行为。

    我们延伸到后面的一些机制和管理,随着大家公民意识的发展,我相信大家都会愿意拿出自己的一些资源、一些特长来共享,当然极致资金的共享还是一种非常理想化的想法,但不妨碍在这个社区里大家依靠一些机制来共同建立委员会,共同来管理社区,我相信这样的思路并不是不可行的,在近几年之内有可能就会形成。所以共享社区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遥远的理想,而是一个目前各路人马正在朝这个目标奋进的,朝它在奔跑的这样的一个趋势,这样的一个过程。而对于共享社区而言,它最大的难点在于机制的设计,它在于后期,而不在于前期。前期大家理想一致是非常容易的,而真正地把理想一致化成具体的行动,对于这部分的认可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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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加伟

闫加伟

80篇文章 2年前更新

社邻家创始人,社区治理躬身入局者,19年公务员生涯,曾任上海某区文化局长;1年央企上海公司董事长;3年社会企业创业,善用跨界思维观察社会创新。长期从事自组织、志愿服务、公共文化、社会创新事业,指导数百家公益组织的成长发展。著有《草芥——社会的自组织现象》、《磨合的空间——政府市场社会融合发展模式》、《社区治理方法论——社会创新者说》;主编《社区治理方法论——88个案例告诉你》,参与主编《志愿服务组织管理精选案例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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