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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要”的社区公共空间好吗?

一个社区的公共空间基本都是综合服务功能,这个符合建设部标准,符合社区综合服务中心的定位。

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社区,是不是什么功能都要有,这样的社区公共空间会好吗?

这些年看了大量的社区公共空间,一直在观察,这些空间的兴衰。

有很多一开始建得很美好,隆重的开幕,很多领导来,揭幕,媒体宣传,而很多越运营越平庸,真正成了“绣花枕头”。

当然,这里面的原因是很复杂的,也不光是政府的原因,还有运营机构的问题,还有人的问题,都有。

一个好的社区公共空间做出来,领导来看,觉得很好,处处表扬他,媒体也跟进重点宣传。其他同级看到了,也要复制。探索多了之后,就成了一项固定工作,上级部门会出一些建设运营标准,或者把这项工作作为实事工程推出,一年要建多少个。

所以,此类公共空间很快的从一个变成两个,接下来全区覆盖,全市覆盖。这时候出来的标准往往就是“什么都要”。

上头“什么都要”。

上头,越大的领导立意越高,需要这个空间越综合越好,这样才能服务好各类老百姓。老百姓来到也方便,既可以读读书,又能看看小毛病,又能够买到一些东西,又能捐东西,又能做志愿者。大而全是上头的偏好。

当然这样的愿望是非常美好的,当下,绝大多数社区公共空间在朝综合性走,这是一个良好的愿望。

领导有所偏好

下面具体推动这个项目的领导有所偏好,他认为咖吧很好,书房很好,养老设施优先,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种要求一些是根据社区特点提出的,一些是他想探索的工作重点,有所偏好里面就导致了这块功能会有更多资金、资源支持。

层层朝里塞东西

一层一层去布置这事的时候,层层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到了街道,街道书记今年要推学习型社区,里面要加个“学习驿站”;要推垃圾分类,要加个“垃圾分类实训室”;要推信访创新,要有独立调解办公室。

到了具体负责科室,仍会朝里塞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塞完之后,很快这些空间就不是“公共”空间了,又成了行政空间。

这样最终推出来的东西,哪怕前面做过民意调研,也知道老百姓需要什么功能,这个社区应该有什么功能,但都敌不过体制的惯性和行政的压力。

所以“什么都要”层层加码的社区公共空间,形式主义功能凸显,只重外在的“美好”以及各方认为的功能,这个公共空间就不再综合,不再均衡,不再务实,而就有了先天的不足,而变得不受欢迎。

因此,有一些那么美好的空间推出来为什么越运营越平庸,是有先天的“什么都要”的行政惯性原因的。

如果机制不当,还是行政导向,还是领导直接插手,越掌控越紧,就越容易运营得平庸。运营过程中的这么几个重大影响让人触目惊心:

跟风而动

一个社区的公共空间本不多,有限的几个,所以都挺宝贝的,如果跟风而动,上面重视什么,这个空间就朝什么方向调,比如说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很重要,就加大相关面积,调整;过两天,“法治社区”创建,又成了法治内容。

这样的空间落给谁运营,头都比较大,不可能天天换频道。

领导调整

领导调整对于空间的影响也比较大,领导一换,重要方向要换,并且合作模式也可能要换。

这导致了这个空间其实没有稳定的预期和较长的规划,因为做了也没用,运营者只能保佑这个领导多干些时间。

短期主义

现在政府购买服务的周期很短,很少超过两年的,在一年中,运营得好其实很难。

一个运营机构去做这个事情,半年只是摸清了社区情况,后面半年稍微做点工作,运营周期就到了,评估下来肯定成问题。因此,对于运营机构来讲,理性选择就是,你说啥我做啥,你满意就行,很难实现整个空间的活力激发和整个老百姓的空间共同体意识。

不当考核

考核不科学,标准不利于长期运营,只鼓励形式主义和短期行为。比如考核活动数量,操作起来就不科学,导致为了凑数量而凑数量,只做好做的活动,因此,服务品质越来越低下。

这些原因导致了运营平庸,使很多看起来很好的公共空间几年下来就“形同路人”了,就成了大家都不愿意去的“消极空间”了。

因此,社区公共空间也遇到了和社区治理一样的现象,就是“能人依赖症”,运营成效成了“碰运气”。

这个地方如果运营机构好,有幸碰见一个好的负责人,他愿意,并且是有能力,关键是有能力在政府的层层管理和各种复杂的指标里面找到创新点,能够平衡,还要真正能够折腾。

但是,绝大多数机构、人(含体制内的人)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耐心,也没有给他更多的试错机会去折腾,所以就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平庸。

因此,总体上,行政强管控的社区公共空间很少能够形成活力机制、创新影响力以及社区共同体,这是这两年的“多么痛的领悟”。

同时,反衬着另一种模式的宝贵,社会化运营、可持续运营……探索的经验极其珍贵,取得的成效难能可贵,而且真的很少有点成效的,我们也真的是挺期待在这一块能够有更多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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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加伟

闫加伟

80篇文章 2年前更新

社邻家创始人,社区治理躬身入局者,19年公务员生涯,曾任上海某区文化局长;1年央企上海公司董事长;3年社会企业创业,善用跨界思维观察社会创新。长期从事自组织、志愿服务、公共文化、社会创新事业,指导数百家公益组织的成长发展。著有《草芥——社会的自组织现象》、《磨合的空间——政府市场社会融合发展模式》、《社区治理方法论——社会创新者说》;主编《社区治理方法论——88个案例告诉你》,参与主编《志愿服务组织管理精选案例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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